无可奈何梅花去,似曾相识玉兰来

宋代的范成大在《梅谱·前序》中说:“梅,天下之尤物,无问智愚贤不肖,莫敢有异议。”他给了梅花非常高的评价,“尤物”一词,放到今天,也不敢多用。

  无论多么寒冷的冬天,若是看见不远处有一株梅花独立,就好似一抹春天的温暖入了心房。尤其是漫步在苏州的园林里,在亭台与太湖石山之间独立盛开的梅花,让人对人间又多了一分眷恋。

  三国时的吴国人陆凯想念在北方的朋友范晔,他碰见去北方的驿史,就折了一只梅花托人送去,还写了一首诗:“折梅逢驿使,寄与陇头人。江南无所有,聊赠一枝春。”。想象着这美好的画面,期待也会有一天穿越到现在。一位挚友来访,手上带着一支梅,他说,路过看到梅花很美,想起你桌上的花瓶的花应该是谢了,这梅花,就当礼物吧。这样的风雅,定是让人心悦的,也会默默觉得,如此朋友让人欣慰啊。

  

  

  

  

  由此也不得不思量,正是因为古人的审美寄托在天地万物一花一草之间,因而总能睹物沉思,缓解伤神的思念。倘若一个人思念很深的时候,没有任何出口,那恐怕真会得病吧。所以,唐代王维思念故乡的时候,正好也看见梅花开得正盛。他在《杂诗》里写道:“君自故乡来,应知故乡事。来日绮窗前,寒梅著花未?”每次都到这首诗,就会看见一位饱经风霜的人,询问这远方的故乡好不好,而他却不忍问亲人,不忍问故土,唯独问了梅花。我便是因为这克制的思念,读到热泪盈眶。

  

  

  

  

  据说园林里喜欢种梅花,除了时间和美之外,还有因为它的清香。试想,当你顺着园林小径慢慢走过,被那风景撩动心扉,而正值赏心时,一阵幽香似有若无的过来,陡然有了梦一般的美妙。在这点上,宋代梅妻鹤子的林逋是极有心得的。你看他的《山园小梅》写的:“众芳摇落独暄妍,占尽风情向小园。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。”疏影横斜,暗香浮动,清浅之水,黄昏之月,闭上眼睛想象一下这构图的优美,都能闻到了梅花的清香。

  宋代还有一个诗人,叫卢梅坡,他对梅香也是盛赞有加。《雪梅·其一》:“梅雪争春未肯降,骚人阁笔费评章。梅须逊雪三分白,雪却输梅一段香。”他对梅与雪有了终极的公判。白与香,各有所长。

  

  

  

  后来,北宋王安石的《梅》:“墙角数枝梅,凌寒独自开。遥知不是雪,为有暗香来。”恰如其分的借着“暗香”倾诉了一下他的政治遭遇。

  陆游的这首《卜算子·咏梅》:“驿外断桥边,寂寞开无主。已是黄昏独自愁,更著风和雨。无意苦争春,一任群芳妒。零落成泥碾作尘,只有香如故。”我们自小就会背。只是学生时代吟诵并未能深领其意,成年之后再读,真是读到满满决然的“励志”啊。

  

  

  春分已至,梅花陆续凋谢,完成了它的旅程。走在苏州的街上,玉兰开始接过春天的讯息。阳光下,满树枝桠间,朵朵朝上立着,没有叶子,只有花朵,绝世而独立,令人叹服!

  

  玉兰似乎是一下子盛开的,但若遇上风雨,一夜就香消玉殒。所谓看花一日,弄花一年,就是这个意思。

  所以李渔说:“故值此花一开,便宜急急玩赏,玩得一日是一日,赏得一时是一时。若初开不玩而俟全开,全开不玩而俟盛开,则恐好事未行,而杀风景者至矣。噫!天何仇于玉兰,而往往三岁之中,定有一二岁与之为难哉!”

  这能玩一日是一日,听起来多么有“末日”危机感啊。

  我也记得某个春日的夜晚,在路灯下,一株玉兰,在风中不断的掉落花朵,被来往的汽车行车都碾踩烂了,看起来真是惋惜,也不由得珍惜,它们在树枝上的屹立的时光。

  

  

  

  比起梅花,玉兰有着更壮烈的意志。我开,便全部盛开,我谢,就是一起凋谢。哪怕只有一晚,也要“轰轰烈烈”,孤绝与义无反顾,是烈女子的性格。

  泰戈尔的那句“生如夏花之绚烂,死如秋叶之静美。”来形容玉兰,真是贴切。

  木兰和玉兰,都叫木兰。屈原在《离骚》中写道:“朝饮木兰之坠露兮,夕餐菊之落英”,自那之后,木兰一直被看做是高洁之植物。后来也叫“辛夷”。王维《辛夷坞》诗云:“木末芙蓉花,山中发红萼。涧户寂无人,纷纷开且落”。

  

  

  明末文震亨在他的《长物志》中说:“玉兰,宜种厅事前。对列数株,花时如玉圃琼林,最称绝胜。别有一种紫者,名木笔,不堪与玉兰作婢,古人称辛夷,即此花。”都是木兰,却说紫色都不配白色做奴婢,这话太狠了。

  春分时节,正是看玉兰的好时光。只是天公不做美,引来春雷大风,不知道,雨过天晴,还能一睹芳容否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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